第六章 落花意
“好啊！”这一声回答得别提多干脆，随后，他把腿伸过来，放在我的腿上，让我严重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疼。
偷偷欣赏了一会儿某人的好身材，看得快要流口水时，我才放下手中的水果，顺手拿了条毛巾帮他擦擦背上的水：“我帮你吧。”
“军人没你想的那么好，我还是觉得医生好一点……”叶正宸大言不惭地说。
我满心愧疚地放下毛巾，帮他披上外衣，再小心翼翼地帮他穿上：“师兄，你说我跟吴洋靠谱不？他只在日本培训半年……”
我狂点头。心中不由得幻想起叶正宸穿军装的样子，这种幻想让我心里像猫爪在挠，痒痒的：“嗯，师兄，要不改天我把吴洋的军装借来，你穿给我看看呗。”
“你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？”他好奇地望着我，“你该不会……喜欢军人？”
“我没有，你帮我雇一个女|优来吧，要漂亮的。”
“反正已经剥过两层了，不怕再剥一层。”
“师兄，你是不是饿了？”我试探着问。
“喂！”某人不满地抹了抹眼睛上的泡沫，“你想什么呢？魂不守舍的。”
他听出我在讽刺他，冷哼一声：“你看见的是他们穿军装的样子，脱了军装，一样是个男人，一样有最基本的生理需求。”
等他走远我才追悔莫及，这么好的机会，我应该请兵哥哥进来喝杯咖啡，畅谈一下理想和人生。
“三个小时，那不是要工作到十点？”叶正宸的眉头锁得紧紧的。
“你跟我就不用谦虚了，给我传授点呗。”我讨好地笑着。
“因为你照顾我啊！”我不着痕迹地抽出手，对他深深地鞠躬，谄媚地笑着，“师兄，这几个月承蒙你的关照，我感激不尽。”
我抬头，见他正专注地盯着我的脸，好像有火焰在眼底蹿升一般，热得灼人。这种眼神我见过一次，我第一次请他吃火锅时，他就这样盯着翻滚的牛肉。
“男人对年轻漂亮的女人都有好感。”
“是仰慕！”我更正，“坚毅，自律，刚强，正直，冰冷的外表下隐藏着火一样的热情……”
“滚！”我见过不要脸的，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。我被他气得头也不回地离开，连雨伞都忘了带！
“六点多了，我要去便利店打工了。”
我顺手捡起拖鞋丢过去：“你不是有洁癖吗？怎么拈花惹草的时候没见你有心理障碍？”
唉！我错过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。
我毫不客气地鄙视他：“嘁，至少军人纪律严明，不会随便勾搭女人。”
“好吧！为了你的无怨无悔——”某人被我缠得没办法，一本正经地坐正，“你告诉我，你到底喜欢吴洋什么？”
“有时候，人还不如动物……”他的眼光失去了焦距，思绪也似飘向了远方，“虎毒不食子，狼行成双……有些人，为了权力和欲望，连至亲都不在乎……”
“有需求没关系，关键要能自我控制。连自己的生理需求都控制不住，那和动物有什么分别？”
“你就没有点其他想法？”
“……”某人赌气不理我。
“嗯。”李凯是阪大工学部的学生，我和秦雪在工学部食堂吃饭的时候经常能见到他。他身材清瘦，眉目清秀，颇有点浙江风流才子的范儿。后来接触过几次，发现他人不错，言谈非常有文化底蕴，不像某人。
不揉不知道，他腿上的肌肉很结实，即使放松了，仍然弹性十足。轻轻揉了一会儿，我问：“还疼吗？”
“我也没跟你开玩笑。”
“这可关系到我的终身大事，我把你当亲哥哥才问你意见，你不能不负责任啊！”
我在心里偷偷补充一句：军绿色的制服下隐藏着挺拔的身躯，致命的诱惑啊！
这位一向挑食又脾气执拗的伤者难得一见地听话，竟然……默许了。
吃过晚饭，我拉过叶正宸的手腕，看看他的手表。某人金灿灿的手表比以前那款还要刺眼，钻石跟不要钱似的，嵌得到处都是。
“别那么多废话！”我冷冷地白他一眼，搬来把椅子让他坐下，“来，坐下！”
我匆忙跑出门去看，果然是吴洋。吴洋一见我，腼腆地一笑，酒窝深嵌在脸上：“冯哥说他有事，让我自己过来拿药。”
“你在说谁？”
他对我眨眨眼，问：“你就那么不舍得把我一个人放在家里？”
似乎讲过，但一般人肯定没他这么细致。
“色狼！”
“很多人。”
嗯，说得也是。我又凑到他跟前，继续讨好他：“师兄，那你要怎么样才肯穿给我看呢？”
“嗯。日本的学费贵得要人命，奖学金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申请下来……我先打几天工，撑一撑。”我边说边收拾东西。
“你，你有点良心好不好？我可是为你鞠躬尽瘁，死而后已，无怨无悔……”
某日，初春的风吹过窗前，我站在窗边一边帮叶正宸擦背，一边发呆。
我当然不能告诉他，因为他身材太好，把我迷的魂不守舍，我只能窘迫地转移话题：“我今天在食堂遇到冯哥和吴洋他们了，一起吃的午饭。”
“都一样嘛！”我小声嘀咕，“我不挑剔，穿绿色军装就行。”
“嗯，也不算晚。”我说，“回来还有时间看文献。”
按了两声门铃，听见里面说“门没锁”，我马上推开门。
“想什么呢？我的背都让你擦掉一层皮了。”叶正宸提出抗议。
或许我和吴洋真的有缘，昨天刚认识，今天又在食堂遇到，吴洋本来就高，又穿着作训服，在一群身材瘦小的日本人中间特别醒目。吴洋看见我，特意过来跟我打了个招呼，说他感冒了，问我日本什么感冒药比较有效果。
某人懒得理我，专心致志地浏览网页。我仍不放弃，哀怨地扯着他的袖子：“师兄，你经验丰富，给我点意见呗。”
叶正宸满脸无辜地指指自己：“我色？我又没让你穿制服给我看。”
看来是我想多了。自从认识他我一直有种感觉，他好像是个军人，要不就是出身在军人家庭，才会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军人那种气质和习惯。
“别用这种色迷迷的眼神看我。”
低头细看叶正宸飞扬的眉毛，我想起一个早就想问，却一直没机会问的问题：“师兄，你在国内读的哪所大学？”
“很疼吗？”所有的羞愤化作心疼，我小声问。
他抬头，目光与我的交汇，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：“我爸爸是个生意人，他希望我做个好医生，所以把我送到日本来读书。”
“哦，你等一下。”一看见他的军装，我的脑子就有点迟钝，什么都没想，直接进门拿了药给他。
“谢谢！”
我百折不挠：“就一次，我晚上给你煲汤。”
“讨厌！”我鄙视地瞪他一眼，“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好色，人家是军人。”
他没回答。
我对制服的爱啊，又泛滥了。我蓦然冒出来倒追吴洋的想法。
“这么早回来？不去研究室，你不怕藤井教授剥了你的皮？”他接过毛巾擦了擦脸颊上的水。
我摸摸他的头，柔声哄他：“乖，补充胶原蛋白，有利于伤口愈合。”
“我不爱吃。”
本以为机不可失，失不再来，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，吴洋每晚都给我打电话，虽然开场白都是向我咨询他的病情，可聊着聊着就跑了题，关心起我在日本的生活，弄得我这颗心没着没落的。
“我又没把你怎么样，我负什么责？”
我想了想，又问：“那你爸爸是做什么的？是军人吗？”
“……”某人无视我。
叶正宸第n遍给我更正：“武警。”
叶正宸看都没看我：“半年很久了，泡你这种没心眼的小丫头，绝对够了。”
“我寝室里有感冒药。”我想说让他来取，或者我给他送去，又觉得我们还不太熟，于是说，“等冯哥有空，我让他给你送去。”
“北大医学院。为什么问这个？”
我想都没想就回答：“他有军装。”
我笑着说：“为人民服务。”
“好了，我回去给你煲排骨汤，一会儿给你送来。”
“我给你揉揉吧。”
虽然某人非常没有良心，对我未来的幸福生活漠不关心，我却时时惦记着他的伤痛，上课心不在焉，做实验魂不守舍，总想着他的伤口会不会疼，他活动是否方便，换衣服怎么办。教授刚说下课，我第一个冲出教室，去超市买了排骨和水果，直奔他的家。
“你没钱交学费？怎么不早点说。”
“我的冰箱里还有几只猪蹄，你等等，我煮给你吃。”
吴洋也笑了。他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，挺可爱的，不像叶正宸，他的笑总让人琢磨不透，而他这个人更让人琢磨不透……
他想了想，凑到我耳边，呼吸热得烫人：“你晚上帮我洗澡吧。”
说实话，挺有看头的，不是清瘦骨感，也不是夸张的大块肌肉，紧实的肌肤给人一种强势的力量感。
见他起身去拿钱包，我忙说：“我也不是单纯地想要打工，我主要想锻炼锻炼口语。李凯给我介绍了一家便利店，在石桥那边，很近，而且每次三个小时，不会太辛苦。”
“打电话叫你那些情人来给你洗。”
“哦，难怪……”他闭上眼睛，对此不置一词。
“你小学思想品德课上过没？老师没教过你：国旗是我们民族的尊严？”
“对了，你的身手怎么那么好？”我指指阳台两米多高的围栏，“那次，你三秒钟就翻过去了。”
“嗯，是有点饿了。”某人毫不客气，“我想吃肉。”
“你要去打工？”
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腕，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：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？”
他乖乖坐下，我学着美发店干洗的方法，把他头发上的水擦干些，倒了点洗发水在他的头发上，慢慢地揉。他的发质很好，很柔软，磨蹭着手心，让我联想起柔软丝滑的巧克力。揉着揉着，我的眼光情不自禁地移到他裸|露的上半身。
我的心猛地一乱，目光在慌乱中四处游移，忽见一道人影从窗外闪过，穿着迷彩作训服。
“那道围栏不高，爬了五分钟还没爬上去的人不多。”他笑得很讨厌，一定又在回味我当初怎么也爬不上去的糗样儿。
“呃……”我这才发现自己把泡沫弄到他的眼睛里了，慌忙拿毛巾给他擦。
“我跟你说正经的呢。”
“不|穿。”
叶正宸正在洗头发，右手缠着厚重的绷带，无助地在空中挥舞，左手笨拙地往头上撩着水，水滴顺着他古铜色的脊背流下来，淌过他光滑的肌理。他背上的肌肉竟如此强健，貌似不是文质彬彬的医生该有的。
我泄了气，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，心事重重地玩着他的袖口：“他想泡我，是不是说明他对我有好感？”
“一次。”
“男人对年轻漂亮的女人都有好感。”
“不如，你也穿件我爱看的吧。”他眯起眼睛，满脸坏笑，连眼睛里都浸透着坏笑，笑得我浑身发毛，“我喜欢你穿白大褂，特别正统……或者，只穿睡衣的时候，灯光一照，该看见的都能看见。”
呃，钻石不是重点，重点是时针已经走过六点了。
“是不是任何一个男人穿上军装，你都喜欢？”他指指自己，“那我呢？我穿上军装你也喜欢我？”
我气得一脚踹过去，正踢在叶正宸的小腿上。我明明没有很用力，可他按着小腿一阵惨叫，表情比手臂受伤还要痛苦。
“我也说不清，只是一种感觉。比如，你的生活习惯像受过军事化管理一样，站姿总是很直，还有，你很爱护国旗……”我记得有一次，公寓门前有面小小的中国国旗掉在地上，无人去理，叶正宸经过时，弯腰将它捡了起来，擦净灰尘，插在旁边的栏杆上，那动作特别有军人的范儿。
他说“很多人”三个字的时候，眉头深深地皱着。我帮他抚平眉峰，继续给他洗头，一下一下耐心地揉着，顺便按压他的百会穴、太阳穴、风池穴，以舒缓他的情绪。洗完之后，我帮他擦干头发，再用手指帮他理顺。整个过程，他一直看着我，聚精会神地看着。
“你放心，我从不敢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，我一直把你当成哥哥。”“哥哥”两个字，我脱口而出，可当我尝试着把眼前的男人想象成亲哥哥时，内心涌起一阵乱|伦的罪恶感。
太无耻了。
“因为，我有时候觉得你身上也有种军人的气场，还以为你是军医大学毕业的。”
“很抱歉，我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。”
“李凯？是工学部的那个李凯？”
很多人都说，在国外，孤独感特别容易让单身的男女互相萌生好感。我不知道身在异国他乡的吴洋是否因为孤独对我有些好感，反正我对他的制服越来越有好感。
安顿好某伤患，我刚要出门，想起雅虎天气上说有雨，正欲回家拿雨伞，听见叶正宸在屋里喊：“丫头，我三天没洗澡了，记得早点回来帮我洗澡。”
“我的心理障碍因人而异，我对你就完全没有障碍，不信我们试试。”
“军人？”叶正宸睁开眼睛看着我，除了面对病人，我很少见到他如此专注的神情，“什么气场？”